Tag Archives: Carnets de route

22Nov/20

精心修饰的残缺历史

不知为何能有如此高的豆瓣评分。本书基本不可读,且只有有限的资料价值。 伯希和日记中自认本日记是经过誊写的,也被后来此书的出版者所证实(序言)。此誊写版中删改也遍及全篇。最可能的原因:伯希和从第一天开始,就计划公开发布此日记,是他“立人”的支柱之一。 其在千佛洞期的通信极大可能有缺失。伯希和此间的通信日期是1908.1.16和4.26,间隔3个多月。即使4.26的信中声明此信写自3.26,其间隔也超过两月。观此前通信,通信频率一月一次,有一月两信,也偶有一月半一信,迟迟之信中有絮絮的抱歉和解释。在伯希和此行的高光时刻,3个多月,或者据伯希和自称,至少2个多月不跟恩主和金主汇报,于情于理,不可想象。可以对比的是4.26后一封信是4.30。从日记内容来看,伯希和于1908.2.25毫无波澜,在“晚上6时许,我们在结束了没完没了的这一程之后,便到达了千佛洞。”,次日,毫无波澜毫无惊喜的就开始发掘工作。没有跟本地人物的交接,没有行旅吃喝拉撒的任何细节,直接开始在洞里“识字”,汉字,蒙古文,巴斯巴文,西夏文…罗列了这些文字名称和两方碑名后,“平静”的首日“发掘”就过去了,未有一言对敦煌的人和事,对千佛洞的人和事的一丝介绍。事实上所有人都很清楚:伯希和是满怀狂热一头扎到千佛洞里的。 “第一封”有关千佛洞的4.26的信件,没有任何“进入”,“发掘”工作的描述,行文直接进入到探讨,定性和收尾此次“发掘”工作,“但我没有看到追求厄运(指其时立即在法国发布此次发掘的细节而引起中国人和清政府的警觉,而对其后续行程有所不利。伯希和作为盗匪还有很长的路,很长的戏要跟清政府演的)会有认真严肃的好处,它可以使我在北京官府处获得某种恶劣情绪,并且其后有害于我希望于那里从事的一切”。毫无疑问,千佛洞的考古发掘内容,是通信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的背景信息,远在法国的“亲爱的”色纳尔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在3.26入千佛洞的后落笔“第一封信”的前一天日记里,“我今天只有几个卷子要看。我结束了对它们的研究”。次日3.26有“我洗过一次澡之后…我今天放假一天,因为我已经相当疲劳了”。4.26这天,在“辛苦”了两个月之后,伯希和满载赃物,其心思已经大部分转移到如何“安全”脱身,自己能安全走出中国,同时赃物也得以偷渡法国。第一封关于千佛洞的信,不做任何千佛洞的介绍,而显现的则是“高潮”已去,开始打扫战场的狼藉了,这不能说不奇怪。如此推断, 日记中消失的库车,喀什和乌鲁木齐三个时段,恐怕也大有可推敲之处。 一直对近代G8在西域的探险史兴趣颇多,尤其是当事人的游记和日记等一手资料。有西域史籍的兴趣,有风土人情的兴趣,有对大家的敬仰和质疑,有对The Great Game的好奇,有G8之间互相纸笔刀枪往来而折射的G8各国的特性和秘闻,当然更有狼入羊群之时,羸羊的悲惨,屈辱和性格所在。以史为鉴,无非就是这样了,那个时代的殖民,都是以“科学探险”为发端的,比大航海时代举着十字架,杀人放火抢黄金“文明”多了。原本对伯希和西域探险日记(Carnets de route)抱有巨大的期盼和好奇,这个特立独行,跋扈而又吹毛求疵的“中国通”会怎样看待中国人,中国文化,西域和G8的那些人和事,他是否清晰的认识到使命所在以及其在文化交往(掠夺?)和殖民主义中的位置?所有的细节都应该值得品读。一般而言,以伯希和此类人的性格,其书当细节缜密,真情毕露,而其论断则不必太当真,且备一说即可。抱着693千字的大部头神秘宝藏,读了不到三十页,头皮发麻,被文字所击溃。抱着残存的好奇,翻阅了一些自己关注的关键时日和事件,有了本文。 曾读过一些耿昇老师的译著,鞑靼西藏旅行记,丝绸之路-中国波斯文化交流史,并无此书甚于谷歌翻译的天书模式,此书为何至此,真的是毫无头绪,只可惜了一部价值不菲的历史文献翻译之后而完全不可读。 “我本希望只向您写几句话,但我过分饶舌了,太饶舌了。我希望,由于您对我们的探险一直给与关注,您会原谅我的”。1907.5.30的致色纳尔的信也许揭示了伯希和日记的一点点特性,其汉译后的不可读。大概率耿昇老师在“信”和“达”的艰苦抉择中,完全倒向了“信”一边。